本报记者党鹏魏婕孙吉正北京报道

“褚老，如果您给自己留下一句墓志铭，会是什么？”“褚时健，属牛。”在年的一次活动中，属兔的褚时健用这样一句“墓志铭”概括了自己的一生。年3月5日，曾经的“烟草大王”、云南冰糖橙品牌“褚橙”创始人褚时健去世，享年91岁，走完了他“属牛”的一生。

“”，是这位像牛一样顽强的老人的人生密码。

年，51岁的褚时健出任玉溪卷烟厂厂长，把一个地方小厂打造成亚洲第一烟草企业，为国家创造利税亿元。62岁那年，他被评为中国十大企业家，66岁被评为中国十大改革风云人物。之后，褚时健的人生跌入谷底又触底反弹。71岁身陷囹圄，74岁保外就医开始种植冰糖橙，84岁成为拥有35万株冰糖橙的亿万富翁。

“衡量一个人成功的标准，不是看这个人站在顶峰的时候，而是看他从顶峰跌落谷底之后的反弹力”是形容他最常用的一句话。

一盒红塔山：从顶峰到谷底的人生跌宕

“五十而知天命。”年，51岁的褚时健接手濒临倒闭的玉溪卷烟厂。

此前的50年，褚时健曾在云南武装边纵游击队做过指导员，当过区长、区委书记，被打成右派下放农场改造。被誉为“中国真正的企业家”，正是缘于年褚时健被发放到西双版纳的曼蚌糖厂（后为“戛洒糖厂”）——一个连年亏损、发不起职工工资、靠财政补贴才能勉强维持运营的工厂。

上任后的褚时健在那个时候真正展示出了他的“企业家精神”，即解决问题的能力：改进工厂的设备，增加产能和技术创新；采取按劳取酬的现代企业管理制度，极大调动了工人的积极性。由此，使得糖厂起死回生。

褚时健的再次运筹，就是让玉溪卷烟厂焕发生机。当时，卷烟厂生产出来的30万箱香烟，有6万多箱都积压在仓库里无法倾销。褚时健自己曾这样形容当时的卷烟厂：员工软、散、懒；车间跑、冒、滴、露。

在褚时健的带领之下，玉溪卷烟厂经历了一系列的改革，从工作激励、技术改进、原料保证到市场开拓等，最终使得玉溪卷烟厂成为亚洲第一、世界第二的现代化大型烟草企业。公开资料显示，在经营红塔的18年里，为国家创造的利税高达亿元，再加上红塔山品牌自身的价值高达多亿元，褚时健为国家贡献的利税至少有1亿元。

用如今网络流行语总结就是：“好嗨哟，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

在褚时健去世后，经济学家周其仁撰写的纪念文章《褚时健：解决问题是他的生命》中如此写道：褚老的一辈子，封面上写着“莫闲着”。莫闲着就是要做事情，就是要解决问题，要以解决问题作为人生的一个导向。“解决问题靠智慧，还要冒风险。”周其仁如此说。

就在褚时健因为红塔山而登上人生的巅峰之后，年，他因为被举报贪污受贿，人生由此跌入谷底。一直到年5月，被判无期徒刑（年，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裁定褚时健刑期减为17年）的褚时健，因身体状况不佳保外就医。

《褚时健传》的作者周桦在前言中说：“10年后褚橙成功，我问他如何看待当年牢狱之灾，他和夫人马静芬都说：‘其实想起来，应该要感谢那段经历。没有那段经历，就不会有今天。’他们语气平静，眼神笃定。我相信他们的真诚。”

一个橙子：24∶1黄金甜酸比背后的农业标准化

“褚橙打开了中国人对水果的想象力，在褚橙诞生之前，从来没有人想到吃个橙子还要看牌子，因为那时中国的农产品还没有一个成功的商业品牌。”褚橙的平台合作方“本来生活”全国运营总经理卞宁告诉《中国经营报》记者，褚橙的成功使越来越多的农人有了“品牌意识”，促使企业去抓质量、提升标准化、打造商业品牌。

褚橙是褚时健在保外就医之后创业而来的一个水果产品，更是一个个人品牌，一个时代符号。在年，74岁的褚时健和老伴马静芬，扛着锄头走上哀牢山种植橙子，虽然6年才能结果，但是并未打消这个耄耋老人的创业梦想。也因此，后来的褚橙被称之为“励志橙”。

“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褚橙的品种是冰糖橙，是褚老从湖南引种到云南的。湖南人管这种橙子叫‘麻橙’或‘炮弹橙’，因为在湖南，冰糖橙的种植处于半野生的状态，不做防风处理，橙子表皮被风吹得像长了麻子一样，并且表皮很硬，在当地常年都是卖五毛钱一斤，并没有形成大的产业。”卞宁说，褚时健把这个品种带到云南哀牢山后，从防风、水源、肥料到农户的责任心管理都有严格的要求，经过精耕细作后，褚橙卖出了比原产地高出许多的价格。“有趣的是，褚橙的原产地湖南开始反过来向褚橙去学习做品牌，有了精品农业的意识。”

写作《褚橙方法》《褚时健全传》的作者张小军，向《中国经营报》记者介绍：“长期以来，中国多数水果只有地方品牌，比如赣南脐橙、广元猕猴桃等，没有企业品牌。”褚时健对中国农业最大的贡献在于：推动了农产品的标准化生产。

“一开始褚橙的口感并不好，而且风吹过后还掉果，但褚老遇山开山、遇河架桥，一个个地解决问题。”张小军回忆说，“每亩地80棵果树、株距2米、行距3米，尤其是褚橙的口感是24∶1的黄金甜酸比，这种对农产品严苛的标准化，将中国农业带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褚老塑造褚橙的过程意义在于告诉农业从业者，农产品的生产是可干预的，可以通过精细化管理做出精品。”张小军说，“褚老不管是做烟还是做橙子，都有一种追求完美和卓越的精神在里面。”

“他通过高度标准化、严格把控品质，创造了第一个有全国影响力的农产品品牌，创造出了能够被品鉴出来的口感差异，这是他成功的关键。”卞宁称，从年起，本来生活也有了一个口号“坚守品质，相信时间的力量”。“这种基因是从褚橙来的，这是褚橙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一个家族：褚橙的传承品牌和精神

此前，褚时健的妻子马静芬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曾表示：“褚橙以后绝对是家族企业。”

年1月17日，在位于云南省玉溪市的褚橙庄园，云南褚氏果业股份有限公司举办了成立仪式。褚时健独子褚一斌担起褚橙重任，牵头组建股份公司任总经理，90岁高龄的褚时健任董事长一职。

云南褚氏果业股份有限公司的成立，也被视为褚时健家族企业传承的落地。

褚时健夫人马静芬在致辞中提到，之前为了传承问题，因为怕传到子孙手上搞砸了，所以褚时健和马静芬决定让每个晚辈都管理一块地，包括马静芬自己在内，一边学习一边看谁做得最好，就把基业传给谁。如今，传承问题已落地。“现在基本上儿子管得最多，所以考察了以后，今天可以算是传承下去了。”

记者注意到，实际上褚橙由新平金泰果品有限公司和云南实建果业有限公司两家公司共同销售。

根据启信宝系统显示，新平金泰果品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和董事长为褚时健夫人马静芬，其持有54.94%股权，此外由外资企业WHIZTOYS私营有限公司持有45.07%。褚一斌担任副董事长，褚时健外孙女任书逸为董事长，其外孙女婿李亚鑫为监事。

云南实建果业有限公司的股东为李亚鑫与任书逸夫妻，俩人各持有50%股权。

张小军表示，目前，褚氏家族成员间的利益已经得到了较好的平衡，在褚时健百年之后，企业未来发展也将平稳而行。

（编辑：顾莹校对：颜京宁）